每个人身世或许都不简单，但你都能救赎吗？

——《周北的微博语录》

凌晨两点，屋里昏暗，只亮着一盏台灯，台灯有些太亮眼，被人用薄毛巾盖住一点，光亮被遮挡住些许，微弱了些。

床上没有丝毫动静，只有一些窃窃私语。

旁边的手机响起来，叮铃一声，手机屏幕照亮上方天花板。

刘晨帆翻了个身，猫在被子里只探出头，抬头往手机那儿看，手机亮了一下后就灭了下去。那快亮点瞬间消失，他躺回去，咸菜趴在地上的窝里轻声的叫了声。

“是哥哥吗？”他猜。

顾向南打了个哈欠，伸着胳膊去够手机，没够到，倒是被外面浸进来的风吹了下，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，瞄准手机后一把抓了过来。躲在被窝里瑟缩了一阵，低着头打开手机。

她把手机递过另一个被窝：“你猜对了哦。”

“知道怎么语音打字吗？”

那边奶声奶气：“知道。”

顾向南嗯了声，凑近了一点。

手机里的消息是：【他睡了吗？】

相信以刘子帆和他弟弟的亲近程度，是能一眼看出消息是谁发的。

黑暗里，顾向南闭着眼睛昏昏欲睡，迷迷糊糊能听到旁边的被窝里尽力压着的声音。

“哥哥，我已经睡了嗷，不对，还没有睡。”

“哥哥，我猜你是不是想我啦？”

“哥哥，明天咱们就能见面了。”

“哥哥，我和你说……”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。

顾向南不想去听，奈何沉默中他的说话声尤其惹耳。

“哥哥，爸爸妈妈吵架了，爸爸说让你回家，但是妈妈不让，我哭更没有用。哥哥我不想待在家，我想你在我身边。”

顾向南的心沉了一瞬。

接着是几不可闻的啜泣声。

她闭着眼睛下意识伸手隔着被子去摸，但那小人儿倔强的厉害，抱着头往外躲，她再摸进去，人已经到床边了。

怕他摔下去，顾向南主动往后退：“晨帆，听话，别摔下去。”

哭声停了，刘晨帆偷偷探出头关了那盏台灯。

唯一的光也灭下去。

手机被他从被子缝隙推出来，慢悠悠的靠近顾向南，他没再吭声，抹了两把泪整理了被子要睡觉。

房间里窗帘拉着，外面月色正明，她也能模糊的看到刘晨帆的身影。

那么小一只，盖好被子后两手乖巧的放在肚子上，仍会时不时啜泣两下，又立刻伸手去抹。

她伸手出去，在床头柜抽了两块纸，沉默的递过去。

刘晨帆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，扭身过来和顾向南相对。

“姐姐。”奶声奶气中又被蒙了一层雾，潮湿湿的，有些像雨天的老房子。

“嗯，我在。”

刘晨帆伸着手抓她，被顾向南握住暖在手心里。

他刚刚起身关了灯，现在手心那股凉意还没完全落下，但她尽量捂紧，慢慢那股暖就回来了。小孩儿的手软软的，握住她的时候充满十分的依赖性，几秒后两只手都塞进她手心，声音闷闷的：“姐姐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要听我给你讲故事吗？”

“好。”

顾向南埋头在被子里，头顶就是小孩子，他说话的气息喷打在她头顶，发丝飘动。

“我……”他开口，遂转音，“在一座山上，有一座庙……”

这种“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”的超常的故事开头，她听了无数次，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，周北会经常打电话给她，那时的周北表达欲已经很强了，抓着手机让她睡觉。

她说想听个故事，电话筒那边的人坏坏的笑，“行啊，我刚好有个很好的故事。”

接下来就是从前有座山，山里有座庙，庙里有个老和尚讲故事。

这样不断重复一句话，她听了小半个小时，然后睡过去。

但现在，讲故事的人变了，那个小孩子声音嗡嗡的，其实有些听不清，她怕闷着，把他头上的被子往下挪了挪，塞到他下巴处。

她听到了老和尚讲的故事。

“庙里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小朋友，他们性格不一，但很乖巧，只有一个小孩子，老和尚特别喜欢。那个小孩儿整天待在一个角落，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，就在那坐着，看着他们手里的玩具，不争不抢，他们走了，他就过去捡垃圾，把卫生整理好。老和尚是个很好的人，会给他们每个人过生日，会给他们做蛋糕，买东西吃，买新衣服穿，会听他们的愿望，尽力满足。”

“有一天，到了那个小朋友生日，他没要生日蛋糕，也没要任何的玩具和穿的，你猜猜他要的什么？”

这个时候夜很深了，稍稍有些故事性的话，就能让她沉沉睡去